往事如烟

2024年07月29日 308点热度 0人点赞 0条评论

(一)

这不是小说。

有些记忆,随着时间的流逝,逐渐淡去;有些记忆,却越来越清晰。不愿忘记,空闲时不自觉地拿出来,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,像看电影一样。天长日久,每个细节,每句话,还那么清晰如新。

今天写下来,是怕有一天老去,记忆会变得模糊不清。就算是不愿忘却的纪念吧。

不做掩饰,直接用第一人称写,因为那是我自己的故事,不愿意假装它发生在别人的身上,虚构人物也不行。

用第一人称写,最大的风险就是把自己摆在桌面上,任人评判。评判就评判吧,只是没必要对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过于严苛。谁没有青春的懵懵懂懂呢。

1992年秋,我在读大三。辅导员让帮个忙。辅导员是前几届留校的,年龄和我差别不大,平常亦师亦友,称兄道弟。

辅导员说他第二天在公共外语部有课,教音乐系和美术系的公共外语。但他必须赶去上海接他从英国回来的女朋友,课又没办法改,想让我代一次课。

不太合适,毕竟我只是一个大三学生。辅导员说你放心,那些学艺术的,没人真学外语,对付一下就行了,不要太认真,到点就下课。

辅导员找我是出于信任,不能拒绝。再者,在这所大学里,平常最狂傲的就是艺术系学生,不把其它系的学生放在眼里。当一回他们的老师也挺好玩的,顺带杀杀他们的傲气。

认真备课后,第二天走上讲台。学生们奇怪地看着我,就像看电影Catch Me If You Can小李子在装腔作势上法语课一般。

一开始全程飙英文,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,先镇住场再说。面对这帮艺术系学生,一旦镇不住,哪怕有一个人出于不屑,离开教室,就可能导致整个崩盘。真那样,不仅辜负了辅导员的托付,传出去也是笑话。绝对不能发生。

看场面镇住了,我也开始放松。一放松,就能出彩。其实我天生就是一个当老师的料,这一点后来在北京新东方也得到了印证。放下节奏,慢慢讲解。第一个笑话的包袱甩出去,没几个人笑。慢慢地,教室里不时发出哄堂大笑,气氛热络起来。

从同学们的反应来看,效果不错。不经意间注意到右边靠窗的一个女生,在很认真记笔记,生怕丢了一个字。她的美,自然淡雅,纯洁清新,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心动。眼神淡淡如水,有些冷漠。

很想知道这女孩的名字,就临时改变授课方式,拿起点名册开始提问。这也是看到学生们真正投入了,才敢提问,不然这帮狂妄的艺术系学生,才不会站起来回答你的问题呢。你算老几。

这女孩一定有个美丽的名字。点名册上扫了一眼,喊了一个叫王琳的名字。一个又瘦又小又丑的男生站了起来。

又试了两次,还是没猜中她的名字。

秋天过去冬天来,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学校。先是为了女友Y,决定放弃去北京读书,后来又被父亲改变了主意。(在3月份推文《五大湖国家公墓》中有详细描述。)

转眼春天已过,夏日来临。毕业论文写完了,毕业考试也基本完结,就等毕业了。这段时间女友Y因为工作没着落,经常往返于这个城市和她家乡的县城。我自己一个人没事到处逛。

有个老外教,一直把我看得很亲,像一家人似的。6月初的一天,老外教让我第二天到他家参加一个小型音乐会。我第二天下午有事,答应他一结束就马上赶过去。

第二天到老外教家的时候,已经下午4点多,音乐会已经结束。大家在吃外教夫人做的点心。老外教夫妇看我来了,很开心,又是让座又是倒水,还拿出了些点心,说是特意为我留的。

往屋里看,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女孩,顿时整个房间都亮敞起来。自从上次在公共外语部的课堂上见到她后,就莫名其妙地留住在脑海里,不断浮现。

女孩面带微笑地看着我。那微笑、那眼神,让人手足无措。内心深处,一个声音在大喊:“God, I want her!”

假装对她视而不见。她走了过来,调皮地叫了一声:“老师好!”

我继续装,问为啥叫老师。主要是装不认识她,不想暴露对她印象深刻。

“因为您教过我们课啊!我是90级音乐系的,我叫W。”

我心想,哦,原来你叫W,害我猜了半天。

我随口说:“啊,那次课啊,滥竽充数,丢人丢人。”

“不是啊,我们同学还在议论呢,说一个大三的学生口语会那么好。”

就这样,两人聊了起来。W问我毕业后的去向,我告诉她去北京读书。女孩很惊讶:“那么好!其实我也想往北京考,正在准备报考中央音乐学院的民乐研究生。”

我随口说:“那我们北京见。”

(二)

混乱的男生宿舍里,挤着10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。大家虽然人在学校,心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。该聊的话题似乎在这四年里都聊完了。有的在看书,有的在睡觉,只有那个爱打扮的外语系歌手L在窗前拿着镜子,梳理着自己已经非常整齐的头发。

有人敲门。一位公子哥走了进来。他是音乐系有名的狂人,仗着有才、有钱、人又帅,从来没正眼看过人。

进门后,他依然是那副傲气:“谁是王XX,楼下有人找。”

我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,问了一句:“谁啊?”

公子哥还算客气,答道:“W。”语毕,没一句废话,转身走了。

我开始穿衣服。屋里的人都很惊讶,特别是歌王,先是一怔,然后继续拿着梳子梳理着头发,酸溜溜地说:“W?不可能吧。Y还差不多。”

我没理会他,转身就往楼下跑。到了楼门外,看见W站在外面,白色花点连衣裙楚楚动人。见到我后,很开心地跑了过来,说:“喂,这个周六我们有个音乐会,是我们系几个器乐研究生的毕业演出,你有空吗?”

我说:“好啊!”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W显然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,两个人就那么站着,虽然有点尴尬,但也都不愿意马上离开。沉默了一会儿,W说:“那我走了。周六7点在音乐系大门口等你。”

我说:“好,那,再见。”

晚饭在食堂,见到女友Y,心里多少有点自责,也开始反思。难道自己是个三心二意、见异思迁的人?不会啊,我不可能抛弃女友的,那完全无法想象。既然不可能和她分手,为什么还会被别人吸引?看着女友发呆,一直在思考什么是感激、什么是责任、什么是爱情。这些概念,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。

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说,你的另一半必须是the one and the only,是对的人,而且必须是唯一对的人。有几个对的人,说明都不对。只是这些道理,那时候的自己哪里会明白。

我对她说,音乐系有个女生邀我去听音乐会。Y问谁啊?我说叫W。Y说,她啊!大美女哦,好多人追。

Y若有所思地说,你将来的职业也需要一点附庸风雅、接受点儿音乐熏陶。去吧,没关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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